記其愛憎。

尤雅姿

全文從「殘存半碗的拉麵」、「右座的殘缺」起興，又結束於畢業典禮的雨後離別，櫻花凋落，大約是記敘一段「缺了一半」「就差一點」的銘心眷戀或終了的情緣。作者以欲說還休的筆調，意有所指，卻又不願聲張；愛憎分明，卻刻意保留餘地，片段片段地絮說大學生活周遭的人情點滴：課堂，寢室，運動場，聚餐處，男性室友，女性同學，三位老師⋯⋯而以男性好友K為抒情與敘說的主軸，表達在陽衰陰盛環境中關於自己的定位，處境，以及一些人物臧否，生活滋味，價值取捨的體會。作者以第二人稱「你」作為另類「自言自語」的傾訴方式，使抒情與敘事之中，產生凝望與反省的審視距離，這種自我回眸的書寫策略，可以靈活調配觀察角度，既有自我披露的抒情主觀性，也有冷眼默察的敘事客觀性，是方興未艾的寫作技法，自卡爾維諾開先，高行健追步之後，台灣文壇也有望風企慕的摹筆之作。作者長於也樂於遣詞造句，三言兩語，輕輕揶揄某些擬真而無謂，或在意卻失落的人情經驗，但有時略有失衡之處。在修辭上，連類比方，工於鄰喻，如由喝水，聯想到駱駝，再聯想到身影，草原，騎射，新月般的張弓，以及這些鄰喻匯集而成的「追逐」或是「狩獵」；近似於詩式造語，但辭巧而意隱，章句缺乏串聯的力量，以至於有晦澀零碎的缺點，與散文語言本色偏離，不易明白其情致之所在。作者將題目命為〈豸列傳〉，「豸」的原意為「侈口長脊之獸」或「蟲之無足者」，作者未在文章內提及它的意指，似乎故意使它撲朔迷離？「豸」或可能是同志之「志」的諧音雙關，或是無法變身的隱喻，或是缺少右半邊的孤單象形，又或許真的是「害怕被看穿」而故意不說吧！但，總是得說些什麼，才能達成雖「隱」而「秀」。